IRIS' Tail

坚守的隽永乱世之中变到更快铿锵,童年学过的课她的尊贵不变。

[AU]瘟疫之城 2-1 萌蘖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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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 萌蘖的季节

 

【我指着田野的羚羊、母鹿,恳求你们,不要惊动他,不要挑起他的爱情,等它自发吧。

                                                                                           ——《雅歌》第二章第七节】

 

 兼具防御与居住性质的达摩克里城堡,成为监狱以后,内城原本用作主要起居活动的五层高主楼,摇身一变为犯人宿舍,二层以上原本宽阔的房间被砖墙分割成狭小的单间,即使转变为教会的导化院,房间格局也被原封不动地继承下来,以二人为单位的“修道室”,采光通风乃至活动空间恶劣,碰上无法磨合的室友,吵架乃至动手都时有发生,着实忍耐不过,便向院方申请更换宿舍,赌一回遇上个好室友的运气。

只有一个房间主人从未更换过,也从未有人提出迁出迁入,仿佛是被遗忘的存在。回旋而上的石阶楼梯到了五层似乎便到了尽头,廊道的另一侧却赫然尚有一条窄而陡的木楼梯连通瞭望御敌的塔楼。塔楼上有一个小房间,原本是存放兵器物资之处,现在既无放哨的功用便用作居住,它的主人,正是臭名昭著的恶魔门徒,Koichi Domoto。

上次的木工场事件以后,Tsuyoshi再次拜托德高望重的老Peter出面,与巨岩城一派交涉,直到Egor等人承诺不再纠缠为难Koichi,事件终于告一段落。

Koichi过上了相对平静的生活,Tsuyoshi则以为Koichi上药、监督他吃饭等理由,不时造访塔楼的小房间,除了吃的,也会留一点其他东西,有时是一双耐磨手套,有时是一个杯子,甚至是一株野百合,原本没有什么生活气息的房间逐渐便生动起来。

这次Tsuyoshi带来的是一卷自制的窗帘。这里依就建筑物格局简陋地搭建本不预备住人,靠外的一侧窗口极大,视线采光通风都到位了,保暖度却不足,春寒季节太阳下山后冷风呼呼拍打摇摇欲坠的木窗,关得多紧还是凉飕飕的,难以想象深冬时节会冷成什么样子。

“把窗帘挂上,下午不会晒得厉害,晚上可以挡挡风。”

Koichi走近窗户,把窗帘挂好,放下拉上地玩。窗帘是用各种旧衣服和碎皮手工缝制的,明明是废弃的料子,经Tsuyoshi巧手张点却成了拼接画,颇有童趣。

“你就别玩啦。”Tsuyoshi说。

“因为很有趣啊,从不同角度看,光线组成的图案都不一样。”

Koichi意犹未尽地放下,看一眼房间。“嘛……虽然也没什么所谓啦,但你真的不用再送那么多东西给我。”

“都是身边多余的小东西而已。”虽然一部分并不是。Tsuyoshi说,“你房间那么大那么空,多放几个有什么关系。”

只是一个人住的房间,居然比自己的双人室还大了一点,实在羡慕。不过“空”却另作别论。实际上,Koichi的房间远没有他想象中的家徒四壁,甚至有城堡里非常罕见、却不知用来干什么的东西。

“随便你好了。不过你的东西可不要侵占了我的实验桌啦。”

Koichi说着,将靠窗的一张书桌上Tsuyoshi拿来的瓶瓶罐罐逐个拿起,放到另一侧的小圆枱上,一个个排好。整洁的书桌上只在边上叠放着一重书本,大半位置却是空空的,Koichi拿出一块绒布,把空的那边盖上。

比方说,那桌子上曾经放过的东西——一套精巧的仪器,有各种大小造型的玻璃容器,有玻璃和橡胶制的连通管,配套着不知指示什么的仪裱,还有酒精灯和蓝燧石灯——填不饱肚子的Koichi居然收藏着一盏价值不菲的手提式蓝燧石灯。这些东西大概该出现在炼金术师或是黑巫师的秘密房间里,而不是导化院修士的房间。为防罕有却仍有可能面临的搜查,这套东西通常是拆分开藏着房间的各个角落里。

至于Tsuyoshi为什么会知道,那是因为他非常有幸地看过一次——那天夜里他抱着好不容易入手的草莓敲开塔楼房间的门,从头到脚黑色罩衣连口鼻都蒙上黑纱的Koichi,就着蓝燧石灯光,将Tsuyoshi留下的药油放入坩埚里面加热调制成散发着诡异气味的黑色膏状物。说没受到惊吓是不可能的,Tsuyoshi默默碎碎念既然在干见不得光的事情就别大咧咧地给我开门了这不留也不是逃也不是。可是当Koichi解开面纱,露出孩子般跃跃欲试的神情时,Tsuyoshi又受到魔鬼的诱惑,听话地脱掉上衣,任由他将黑色膏状物涂在伤处。嗯,还有鼻尖上。

“Koichi,上回你调的药膏挺有效嘛,受伤的地方现在一点不适都没有了。药膏拿来,我帮你涂后背。”

Koichi从床头翻出两个盛药膏的小罐。Tsuyoshi让Koichi坐下解开衣服,开始检查他的旧伤。在Tsuyoshi的督促与细心照料下,那些新旧伤痕已经淡化了不少。

Tsuyoshi为Koichi背上的伤痕涂抹黑色的不明膏药。为了节省用药,Tsuyoshi涂得仔细,手指边上的一点点也不忘反复揩揩。

“你的还没完全好呢……黑色这种不多了,下次我再给你带点原料来。”

 “不用再麻烦啦,伤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不!不彻底治好可不行。好好的后背弄得坑坑洼洼好看么?”

“又不用给谁看……”

Tsuyoshi不管他,继续说:“好了也要预备一点。天知道哪天你又和别人打架挂一身彩?明明瘦不拉几、弱不禁风的样子!”

故意说得夸张一点,Koichi果然不满了:“什么弱不禁风啦?!我可能干了,要不哪天咱们比试比试!”

“你绝对不是我对手啦!我可是皇室御用武术老师的弟子诶!”虽然习武不过短短一年。

Koichi斜着眼,一脸不信:“骗人吧,你一小画匠,贵族的老师怎么会收你?”

“那时候Junichi刚好缺陪练,就让我也一起学了。”

“Junichi是谁?”

“啊,忘了说Junichi是我的朋友啦。他是卡克萨公国的贵族,小时候因为某些原因在纳克特城住了很长时间,我们就是那时候结识的。”

“哦……”Koichi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一开始他也和你这般又矮又瘦,我不得不迁就他……”

“喂喂,说我瘦就算了,你可没资格说我矮!”

“后来他搬回了中央,我就没办法跟学下去。后来再见到他,他好像脱胎换骨,无论体术、剑术还是骑马,技艺精进得无法挑剔。”

“诶——”Koichi不知不觉就半转过了身体,嘟着的嘴满是不屑:“你说得他那么厉害,我倒想跟他比试比试了。”

“你想太多!Junichi性格稳重得很,才不会轻易和人动手呢!而且你又不能出……”

猛地意识过来,Tsuyoshi硬是把“去”字后面的话吞了。幸好Koichi似乎并未留意。Tsuyoshi拍拍Koichi肩膀,把他身体摆好。

“坐好,我还未涂完呢。”

Tsuyoshi换了一瓶药,这次是带着薄荷的味道的白色药膏,用于碰撞瘀伤。Tsuyoshi挖了一块放在手心,捂融了,按在Koichi腰间,慢慢揉开。

经过这段不长不短的日子,Tsuyoshi对眼前这张后背已经很熟悉。Koichi的皮肤属于干性,毛孔小不易出汗,凑近时才会闻到独特悠淡的体香;一开始直坐着都能从表皮摸到的脊柱,现在要稍为放松的坐姿才能摸到了,—定是自己监督饮食得力的缘故;脖子右下方有颗小小的痣,痣的往下三指宽的位置有一道微微突出、比白皙的肤色更嫩的肉,一路从右肩延伸到左肋,和另一道较短的伤痕在心脏处交汇,像一个打斜的十字架刻在了背上。

“怎么了?”

待Koichi发问,Tsuyoshi才发现手指不知不觉移动到了那伤痕上。

“这伤……”

“是刀伤。”Koichi顿了一下,道:“短的那道是刚当海盗的时候落下的。长的那道,是最后一次和法鲁希亚的军队交战时被砍的。”

然后,受伤的Koichi战败,被军队俘虏,被带回中央异端审问局审讯。被拘留期间大概根本没有得到适当护理,甚至还要接受残酷的刑讯的折磨,他却奇迹地活下来,辗转来到这里。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Tsuyoshi无法想象战场上是什么光景,甚至不知道会留下这样的疤痕的伤会有多重,不过稍为想象一下,背上相同的位置便隐隐作痛。他沿着伤痕轻轻地抚摸,那总觉得有点可怖的东西变得不再可怕,带着炽热的温度,从指尖传递至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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